无情撒糖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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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冬】夜潜(13)

Summary:老人失踪48小时后,一个寡冷年轻的Steve忽然来到Bucky面前。“我回来了”,他这么说,而巴基日久却逐渐发觉他的陌生。他记不清许多人名,记不清自己手机的密码和家庭住址,对复仇者们的态度似乎大为扭转。而蓝眸和手掌,掺杂着肌肤之欲和浓稠热忱的鼻息,都不再像从前的那个史蒂夫。


13.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那件事?。”山姆问。


“——九头蛇夫人,和那个人。”


史蒂夫回头,巴基正在干活。午后阳光下,长发从他的耳畔滑落,棕色卷曲的发梢挡住一半脸,随着身体动作轻轻晃动,山间偶尔传来两声不该属于秋冬的沙哑虫鸣,那声音很近,就在他们附近的树林间,伴随着草叶翻卷上下飞舞之声,干燥含沙的空气噎人口舌。史蒂夫压低声音,对他说道:“别提了。”


“巴基不爱说话了。”山姆说道。


史蒂夫没有答话。他将自己手腕处作战服的粘贴扣撕开重贴,好让指套与皮肤更贴合,他的指汗浸透着一股皮革的味道,仿佛南加浓烈盛大的夏日才过去不久。巴基在给车加汽油,长长的壶嘴伸入油口,他用左臂提油桶,平稳得如同在枪林弹雨中抱着一个人。


“别再提了。”史蒂夫整好背包,看着面色如常的巴基,最后说。


其实过去一周内,巴基时常偷看他。夜晚轮岗时,惶如逃犯的生活暂时松开咬住颈部动脉的锋利犬牙,他们中有两个人能暂时休息,史蒂夫不止一次在这时发现,巴基值班时会在夜晚悄悄看他,用沉静的呼吸、眼神来安抚他。仅仅被这迷人心智的爱意轻碰一下,史蒂夫便认为这副超级士兵的身体绝对无法抵挡来自巴基身上强大的忧伤,而且几乎脆弱如枯叶;他还发现巴基总是看他的手,开始不得理解,直到在白天某一时刻,史蒂夫正在驾车穿行于沙漠公路,银色磨损的戒指忽然在一片荒黄的日照下闪起光芒,夺走了他的视线。


巴基是在偷偷打量着那枚戒指。真正属于佩姬•卡特的那一只。史蒂夫不记得他冰冷的左手无名指变得光秃有几天时间,总之他已经默默摘掉自己的戒指许多天了,尽管史蒂夫发现以后也很快收起了自己的婚戒,不再示于人前,但覆水难收,他们从此在默契之下再未提过任何有关九头蛇队长的事情。巴基每天忙极了,真正有过逃犯经验的人成为深山老林里的指南针,一路为他们掩盖痕迹,更换了七辆轿车,一辆货车,用偷来的手机和电话卡和刻意绕远的数条路线保证逃出算法跟踪。史蒂夫在忙碌的外表下没有见过他再有任何类似于悲伤的表情——巴基总是淡淡地,不爱说话,并在夜晚偷偷看他。他为此真心觉得他可怜:巴基在试图理解一切。——作为一个从未拥有过幸福的人,去想象他和她之间的几十年生活,那种幸福也曾经短暂地被他拥有过,转眼就彻底属于了另一个人。可史蒂夫永远无法明白这其中的悲凉:面对着磨损了的真正婚戒,巴恩斯的眼底会泛起不自觉的酸涩,故而也摘掉了自己的戒指。他同样也被人求婚过,很多很多次,最印象深刻的便是属于夜晚的,同样在月光沐浴之下,九头蛇队长——他脸上甚至没有幸福的微笑——巴基回想以为自己当时就该预料到的,史蒂夫那一刻的表情很奇怪,紧张和忧虑可能占了七成,他单膝跪地告诉他,希望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陪伴在左右,问他是否愿意,巴基毫无防备地说了“是”,一场无法醒来的梦魇就此缠上了他,在史蒂夫面前那种曾经有过的天真和信赖,让他再面对真正的他时几乎无地自容,只要稍微想起,颈部的血液会陡然沸腾,他浑身出汗,面红耳赤。他回忆过去,作为情侣,他们曾去森林公园露营,依偎在夜幕下看电影,风和炉子的气味依然充斥鼻孔;他们也一起在瓦坎达拥有疲倦沉眠之夜,梦里都是白天训练的内容;他们度过了许多夜晚,那些日子宁静祥和,为彼此提供臂弯,听着对方愈渐沉重的呼吸而昏意沉沉。但眼下他只好看着夜晚沉睡的陌生的史蒂夫,在后座上以焦虑的面容保持整夜,他们都这样辛苦,八天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都是压缩饼干胡乱吞下,就着矿泉水充饥,巴基再也无力张口,关心他,或是被他们关心,都会引发他无法承担的情绪——他承受不起来自史蒂夫的关心。


因此,再在繁华的夜晚里见到一路跟随而来的九头蛇队长时,巴基早已被自己的精神折磨得不成人形,他满腮胡须才几天就达到厚厚一层,发如枯草,颧骨下瘦削嶙峋,史蒂夫见到他时已经不敢辨认。沉吟许久,队长才摇摇晃晃说出一句话,让巴基青筋暴起。


“我们结婚了。巴克。你不能跟他离开。”他心跳沉痛的瞧着才分别几天的爱人,心情如坠入深谷。


“关于这个。”巴基冷淡一答,就把这枚假戒指从口袋摸出来还给了他。他扔得决绝,戒指落到瓷砖地面上,细微清亮的声音跟着戒指轻灵转圈最后落平。史蒂夫皱着眉看它,又抬起头看他,巴基已经没有丝毫犹豫,他的眼神无比坚决,满是怨恨。


“巴基,你的朋友们出事了,你得跟我走。”他忧虑和焦急的情绪已经满溢,换来对方戚戚然的一句回应:“你这个骗子。”


“我知道我把你惹急了。”


“史蒂夫留下你的性命,你却这样回报他的仁慈。”巴基向前一步,向着队长身后空荡荡的走廊前进,山姆和史蒂夫与他兵分两路,这时应该要在楼顶露台的昆式战机前汇合了。耳麦里的交火声接二连三响起,巴基脚步挪动,心神游移。


“听我说,巴克,认真听,就一分钟。”


“放屁。”


“巴克,你们走不到瓦坎达的。”他语重心长又火急火燎地告诉他,“只要你们一乘上飞机,越过国境线,马上会有无数的飞机启动,将它炸毁在大西洋里。现在没有轰炸只是因为九头蛇不想有伤亡。”


“九头蛇。”


“他没有杀我,也不是因为仁慈,”九头蛇队长攥了攥盾牌,“他知道如果是他杀了我,他也活不长了。萨尔基在追杀你们,也包括我,跟他们一起走会送命的。”


巴基挺起胸膛,冷笑一声,自己也低头去看躺在地面上、躺在他们中间偏左一点的那枚戒指,没有说任何话,只用攥拳来表达自己的决心。


“你也向我们开战了。”


“我必须提前宣布开战。大选要来了,我不能给欧菲莉亚机会。”他说,“战时状态下,大选才会延期。”


“可你还是宣布开战了。”


“那是因为九头蛇可以拯救这个世界,我可以拯救这个世界。”队长向他靠近了一点点,胸前伪造的五角星在夜幕下经照耀而闪闪发亮,“请相信我一次。我在那个世界已经成功一次了。”


巴基没有再答话。他掏出枪来,用狂乱的枪林弹雨给他猛击,这其中带有的悲愤之情是不言自喻的,他实在没有办法听他用同史蒂夫相差无几的声音说话,那嗓音清晰、温柔、富有耐心和充分的愧疚。但正因如此才带给他双倍的羞愤、畏惧、恶心。仿佛他本人的尊严也随他们的好日子一样消失在了这个秋季末尾,彻头彻尾的侮辱感控制了头脑,让他再不能以从前眷恋目光的十分之一去看他。即便他穿上了仿制的美国队长作战服,巴基仍然能越过星星,看见被他不知觉间抚摸了无数次的温暖胸膛上,有一枚赫然丑陋的骷髅章鱼印记,那枚曾经承载着他后半生所有期望的戒指,也孤零零躺在地上无人问津。“我没有别的话和你说。”他这样说道,两眼燃烧着怒火,却同时空虚无光。


“我想你死。”



他越过他身侧时花了很大力气。期间有一阵,巴基目不暇接之时以为自己要失败了,九头蛇队长的双臂在眼花缭乱的武器和盾牌交锋间骤然伸出,像破除障碍发动进攻的巨蟒,紧紧绑缚着他的上半身,半步不叫他离开,即便他盲目冲他脚部开枪,可是时运不济,竟没有一颗子弹飞向该打的部位;他又在他耳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废话,似乎企图用朋友遇险的谎言牵制他,因而巴基纵容怨怒更加凶狠地吞噬自己,气得他手脚发起抖来,心脏狂乱地撞击胸腔,怒吼迸发出喉咙;最后到达第32层的露台外,巴基的双手即便见到了几架灰色昆式战机也依然颤抖,他走向两个也才刚刚到达不过十秒钟的战友身边,他们都负伤了,史蒂夫额头流着血,回头看他,一个目光困惑,一个眉头紧锁。


“巴克。”他的史蒂夫对他说,“恐怕……”


“怎么?”他这样问着,顺势朝他手指的方向看,露台依傍着的西雅图神盾局大厦上,亮着无数盏造型特殊、光柱晦暗的灯,它们围绕起来,打向露台几块纤薄如空气的玻璃板。没有直升机,没有狙击枪,没有对讲机轰炸,一点特别的东西都没有,巴基看到了夜空,却看不见星星。楼下人如蝼蚁之大,行色匆匆,都市车水马龙。


是投影。他听见山姆这样说。


“你跟他走。恐怕,我们之中总有人……”


巴基蓦然堵住了史蒂夫的嘴。身后的铁门适时响起接二连三被撞击的声音,巴基的金属手指贴上了史蒂夫的嘴唇,温度稍微冰凉,史蒂夫站在原地未动,却叫巴基自己也冷到了极点。威尔逊双拳紧握,坚持着要带他们一起走,巴基和史蒂夫看了看他,谁都没能说下去。


“不。”巴基放下胳膊,左臂扇叶开开合合,机械声越来越大。


“巴克!没时间了。”


毫无防备地,史蒂夫就此迎来多少年不曾遇到的,来自巴基左手的重重一击——下颌到咽喉之上,迷走神经的反应几乎将他的表情定格,却没有倒地——身形更瘦的男人接住了他。


“里面还有那么多人。还有那个九头蛇!”山姆接过来史蒂夫,拉紧巴基的胳膊,已经骂爹骂娘,可是无言可表。


“一开始就猜到了。这事不会那么容易。”巴基转头看他,又瞧着他费力托起的金发男人。他不慌不忙,在铁门摇摇欲坠的撞击之下,为他们钩好作战服之间的挂带。


“我们之间,总是不能两全。快走吧。”他说。


“红翼留在这儿,巴基,你撑过一分钟,我一定回来救你。”


“来不及了。”巴基忽然局促一笑。


“只能承载一个人。如果史蒂夫安全,我愿意牺牲一切。”他坦然说出真心话,迎着大门,将别在腰后的手枪又掏了出来。


“快走吧。我有办法的。”他语气镇定,从容不迫。威尔逊的滑翔翼展开了,他带着昏迷不醒的史蒂夫一跃飞下,喷气筒的震动声渐渐消失在夜幕里,像一只无法接通,走向平息的手机。


来吧。他如是想着,右手手指搭上扳机,手汗粘腻。他放眼望去,满目是被灯光照亮的黑色苍穹。


史蒂夫,我做好准备,与你一同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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