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撒糖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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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冬】旧人(六)

Summary:


离婚一年半后,罗杰斯终于又在工作中等到和前夫的重逢。



06.

巴基最近几天没有和史蒂夫交流,史蒂夫也只主动找过他一回。所有收发的文件,巴基按照工作群组里的通知自己掐时间上交,个别情况需要一一去催交。和同事们,他还能和颜悦色,巴基经常一走半小时四十分,赖在巴顿或斯塔克处不回来。虽说史蒂夫主动找他说要谈谈,但最近明显是还生着气,他一踏进办公室,就像带来了北极的阵阵寒风,他们坐在相邻桌前,他连眼皮都不曾挪动一下,巴基也保持默契互不干扰。办公室安静甚于图书馆,偶尔有手机振动一两声。几天以来,两人中午也都不再睡午觉了,尽管史蒂夫每天中午会为他铺开灰布沙发床,拿出毯子,再界限分明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巴基无动于衷,史蒂夫下午上班再将没有人碰过的家具折叠回去。


“我中午不睡觉。”他在他第三天整理准备抖开毛巾毯时补了一句。史蒂夫的背影一顿,双手失了力,答一句“好”。


到周三下午,巴基已经不再需要有人陪他去卫生间。巴基谢绝了史蒂夫的帮助。他从聚会回来这几天,夜里总做梦,梦到史蒂夫,但不是梦到他们曾经拥有的日子,而是在梦中再度上班,处理大大小小让人劳碌心力的事情,也包括设计方案出外勤、梦到史蒂夫跟他痛痛快快地说话、吵架,梦到他们打扫办公室,清理地毯上的黄白碎渣。像过去在一起时候似的,他撑开垃圾袋,史蒂夫一手握住扫帚,将簸萁轻抖,甚至还梦到史蒂夫朝他微笑,整了整产生褶子的灰色西装,邀请他下班一起吃午饭。


他可能多少有那么点在乎他,只是没太大分量。佩姬•卡特,史蒂夫一声不吭就肯替她背下严重过错,自愿放弃奋斗几年近在眼前的晋升机会,相比起来,他对他这种在乎就显得低了几等,又轻了过多,几乎不能相提并论。史蒂夫在电影院接到关于她的电话后,没有商量余地,抛下那场精彩紧张的追击电影,中途匆忙离开,巴基至今还是耿耿于怀。他那时候真应该跟着他去看看——但史蒂夫吻了吻他的侧脸,要求他留下,从而将他独自留在明暗交替的晦涩白光里。等他从旁人口中知道消息,为时已晚,史蒂夫已经作出决定,即便佩姬本人也没有阻拦。


巴基享用着一杯咖啡,和洛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节奏比酒吧那晚快一点。洛基偏了偏脑袋,秀气灵动的眼睛一眨,促使他从韵味绵密的苦泡沫中回神。


“现在,还有五分钟。”洛基抬手看时间,黑色表带和金色表盘在午后闪闪发亮,巴基这时候才想到了,他马上要赶回去上班了。洛基真如点单时所预告的,关于他发现奥丁森家某个管理漏洞并借机而入的新进展,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倾吐完毕,还大方留给他五分钟。巴基挠挠头,发现自己的出入证还挂在脖子上没有摘。


“五分钟,干什么?”他开始穿外套。


“你说呢。”洛基的口音柔软,启齿便能听出他的机敏,以及难得出现在他们这种人身上的吃瓜欲。


“我实在没什么好讲的。”巴基说,“上周四你们才见了面,能有什么变化。”


洛基擦了擦嘴,上身坐直一些支撑在桌面,巴基瞧着他的一根食指从下向上滑动贴合脸颊,一根拇指抵至下巴,露出电影里占卜师的神秘表情,仿佛目光能穿过阻碍,一下望对面人的后脑勺,巴基和他对视片刻,敲敲桌面: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早晚还要吃亏的。”他仿佛看穿了他的秘密,语气算不上斩钉截铁,但巴基听出了优哉游哉的警示意味。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分开的原因,对吧?”


“知不知道很重要么。”巴基最后端起玻璃杯咽一口白水,抖抖衣领,状似放松。


“反正已经分开了。”


洛基一挑眉,也整理衣装起身,嘴角带着难以捉摸的向下弧度。他们进电梯时里面有四五个人,因此谈话终止,洛基直到拉开车门才回过头来,像一只尾巴直直上翘的黑猫站在窗台上与它的王国道别。


“问题不在他身上,他会一直跟着你是有原因的。”黑色鬈发脑袋钻进驾驶座,方向盘跟发动机一起运转起来,发出勉为其难的嗡震低吼。


“再见。”巴基挥挥手,转过身去,往大厦方向慢悠悠地走。他看一眼表,时间充裕,还有整整二十分钟才上班。路上他穿过了两家正在装修店面的脚手架,绿色网状物随风轻摇。他见到一个路过穿艳粉色裙子的灰发女士,风将她举手投足的香味儿随裙边流苏送过来。她后面有一位穿露背装的性感男人。巴基中午已经喝过咖啡,因此这回没有再买,穿过马路时候天上的云刚巧遮挡日光,天空蓝得夺目。


天气又暖和了。


巴基走在路上,做了做胸部扩展的舒缓动作,氧气引入肺部,神盾局的大厦拐过街角,门口赫然出现在左手边。巴基走进去。


佩姬•卡特去世后,有一阵子,史蒂夫经常穿着白背心坐在床边,走神几分钟,沐浴在半截日光里,不知在想什么。他意志消沉,沉默寡言。那时的巴基已经不再主动和他拥抱接吻,史蒂夫过于沉闷,竟也没有注意到。


巴基刷卡通过门闸,跟十几位先生、女士一起挤进电梯,其中有个年龄大一点的,巴基想可能和父母是一辈,头发光泽银白,发髻挽得优雅迷人,电梯爬升时他一直欣赏那根簪子。


他们从来没有为了佩姬吵过架。葬礼之后,巴基等了很久才提出离婚,久到没有任何人会认为,离婚是罗杰斯的错。他向他提起之时,在自家客厅里,史蒂夫放下浇花的那只绿色水壶,抬起茫然的手臂来拥抱他,亲密地吻他,问为什么,最近出了什么事,希望他再多说一些和他聊聊。巴基将那双手臂推下去,从文件袋里取出几页装订好的A4纸。


“我只要我的东西。”


时至今日,巴基仍然不知道自己如何离开那里的。孤独感旷日持久,如一场占领山头的大雪,在反复斗争下与料峭春意势均力敌。他已因寒暖交替染病数场,偏要装作云淡风轻。


史蒂夫一直拉着他,到街上也不撒手。他当然不会理解——前一天晚上十点,巴基还紧紧拥抱着他入眠,他们之间做了极其激烈的一场,巴基到末尾哭了,史蒂夫问不出为什么,只能体贴地将他哄到平静,陷入睡眠。


离婚有两种,一种是幸福生活的开始,一种是不幸生活的结束。巴基自认为他与两者都不沾边。


推开玻璃门进入,史蒂夫仍在睡眠;他过了一会儿,在两点十五分,午觉醒来,起身去洗手间,巴基想他可能是去洗脸。




“巴克?巴克!”


史蒂夫怔怔瞧着,停下手中的一切动作,文件被零落扔了一地。他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姿态贴近他,扶住倚靠在玻璃门口的年青男人。他额头流血了,正用左手捂住伤口,铁锈味透过头顶的一道小口子扑鼻直入,鲜红明亮的痕迹从他太阳穴流下来,跟晃荡在腮后的头发一般长度。史蒂夫心慌得厉害,脚下没一点儿实底能撑住体重,但非常明晰,他也晓得这是假的,晓得自己正在做梦。


巴基初次受伤是在他第一次任务中,在波士顿的一家银行地下室。事情发生在史蒂夫眼皮底下,之后他们迅速去了波士顿市里最近的当地医院;他没有捂着脑袋,哭丧起脸来找他、没从门口趔趄闯进来寻求他的帮助;巴基甚至不打算让他陪床。史蒂夫至今以为这种观念离谱极了,怎么有人会拒绝让配偶陪护,想独自在医院病房过夜?可巴基晃晃脑袋,坚称自己根本没事。


——将史蒂夫吓得半死。


“你已经脑震荡了。”


“嗯。”


“巴克,你磕到栏杆了。差点被人推下去。”


巴基点点头:“我知道。”


史蒂夫原地跳起来,伸手夹住他两侧脸颊。


“别再动了!”


“喔。”巴基从下向上用眼神试探。


“那你晚上回去吧?”


“不行啊,我得在这儿。”史蒂夫松开手,给他倒来一杯温水,用手心裹起来输液管。巴基喝完一杯,又要了一杯,又抱着手机十来分钟,因病房外来回窸窣敏捷的护士脚步和手机闹钟响起,慢慢才想起来回归现实并出声阻止。


“你不用这样。”


史蒂夫摇摇头,趴在床边:“我不累。”


“可这样没用。”巴基偏过头来,“真的没用。我手还是很凉。”


史蒂夫松开管子,在房间里寻寻觅觅,最后拐出去,在同一层护士台旁找到了售卖机,摸遍全身口袋,搜出面额正好的纸币投入,最后将冷水热水参半的矿泉水瓶垫在巴基手心下时已经过了十分钟。


巴基还没有睡着,他看了看他,释放出一笑,眼里闪着年轻的、温暖的光。


“你陪陪我吧。”他在夜幕降临黄昏未尽的时分掀起被子,邀请他一起休憩。


“护士刚查过房,还要三个小时才来。”他拍拍枕头,“你睡会儿,史蒂夫。”



仿佛辰星炫丽、真切,却遥不可及。距离此情此景已经过去三年,史蒂夫这天中午又再度梦到,他醒过来,巴基已经坐在桌前开展工作,他近几日左手打字速度渐快,键盘声将人唤醒。史蒂夫长吁一口气,去洗手间狠狠洗脸,眼皮是整张脸上最难清醒的部位,他对着镜子,又等待了片刻;淡绿的墙砖让眼睛渐渐适应明黄的光,史蒂夫对着镜子,片刻后走出。


已不是第一次了。


总体来说,史蒂夫从离婚后变得有些多梦,这也属常见。因为离婚通常并不只限于感情破裂,还有分割财产、剥离原有人际圈、赡养扶养等种种权利的划分,精神压力大带来的失眠多梦常出现在被动方身上。史蒂夫的不适在于,即使巴基回来了,他依然不能像想象里那么披荆斩棘勇往直前地破除一切障碍,重新获得他的青睐。他一张口,史蒂夫的心脏咚咚跳,像把野生麻雀拢在手中,被抓挠得进退都不得宜。


这也不是他本周第一次梦到巴基。酒吧之后当晚,史蒂夫送他回去,挽留未果,他梦到他的朋友,或是另一个面目模糊的金发男人,挽着巴基的手,将五指从他指缝间缓缓贴入,水流晕染得皮肤透亮暧昧,而巴基欣然接受;真正的当事人就坐在他左前方,正眼也不肯给,一眼望去色若冰霜,拒绝他的一切帮助。


史蒂夫回到办公室,盯着手机里的号码,终于忍不住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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